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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应台的经典散文多篇【编辑】龙应台的经典散文多篇为的会员投稿推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带来帮助。龙应台短篇精美散文篇一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人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当他垂垂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仍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载下时,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创痛,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候,怎么收拾?家,一不小心就变成一个没有温暖,只有压迫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固然荒凉,但是家可以更寒冷。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寂寞。妈妈是那个搭了“时光机器”来到这里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我的前半生是个王子,后半生是个乞丐,但是王子和乞丐像一条河的上游和下游,其实一直同时存在,只是当下不知道而已。我路过一场草地的婚礼。白色的帐篷一簇一簇搭在绿色的草坪上,海风习习,明月当空,凤凰木的细叶在夜空里飘落,像落花微微。几百个宾客坐在月光里,乐队正吹着欢娱的小喇叭。一盏小灯下,竖着一张照片——新郎和新娘相拥而立的小照片。好静。龙应台经典散文篇二三个兄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回摆下了所有手边的事情,在清明节带妈妈回乡。红火车站大厅里,人潮涌动,大多是背着背包、拎着皮包、推着带滚轮的庞大行李箱、扶老携幼的,准备搭九广铁路北上。就在这川流不息的滚滚红尘里,妈妈突然停住了脚。她皱着眉头说:这,是什么地方?哥哥原来就一路牵着她的手,这时不得不停下来,说:这是香港。我们要去搭火车。妈妈露出惶惑的神情,我不认得这里,她说:我要回家。我在一旁小声提醒哥哥,快走,火车要开了,而且还要过海关。身为医生的弟弟本来像个主治医师一样背着两只手走在后面,就差身上没穿白袍,这时一大步跨前,对妈妈说:这就是带你回家的路,没有错。快走吧,不然你回不了家了。说话时,脸上不带表情,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或情感,口气却习惯性地带着权威。三十年的职业训练使他在父亲临终的病床前都深藏不露。妈妈也不看他,眼睛盯着磨石地面,半妥协、半威胁地回答:好,那就马上带我回家。她开步走了。从后面看她,身躯那样瘦弱,背有点儿驼,手被两个儿子两边牵着,她的步履细碎,一小步接着一小步往前走。陪她在乡下散步的时候,看见她踩着碎步戚戚低头走路,我说:妈,不要像老鼠一样走路,来,马路很平,我牵你手,不会跌倒的。试试看把脚步打开,你看──我把脚伸前,做出笨士兵踢正步的架势,你看,脚大大地跨出去,路是平的,不要怕。她真的把脚跨大出去,但是没走几步,又戚戚低头走起碎步来。从她的眼睛看出去,地是凹凸不平的吗?从她的眼睛看出去,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吗?弟弟在电话里解释:脑的萎缩,或者用药,都会造成对空间的不确定感。散步散到太阳落到了大武山后头,粉红色的云霞乍时喷涌上天,在油画似的黄昏光彩里我们回到她的卧房。她在卧房里四处张望,仓皇地说:这,是什么地方?我指着墙上一整排学士照、博士照,说:都是你儿女的照片,那当然是你家喽。她走近墙边,抬头看照片,从左到右一张一张看过去。半晌,回过头来看着我,眼里说不出是悲伤还是空洞──我仿佛听见窗外有一只细小的蟋蟀低低在叫,下沉的夕阳碰到大武山的棱线、喷出满天红霞的那一刻,森林里的小动物是否也有声音发出?还没开灯,她就立在那白墙边,像一个黑色的影子,幽幽地说:不认得了。大武山上最后一道微光,越过渺茫从窗帘的缝里射进来,刚好映出了她灰白的头发。火车滑开了,窗外的世界迅疾往后退,仿佛有人没打招呼就按下了电影胶卷快速倒带,不知是快速倒往过去还是快速转向未来,只见它一幕一幕从眼前飞快逝去。因为是晚班车,大半旅者一坐下就仰头假寐,陷入沉静,让火车往前行驶的轰隆巨响决定了一切。妈妈手抓着前座的椅背,颤巍巍站了起来。她看看前方,一纵列座位伸向模糊的远处;她转过身来看往后方,列车的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门后头的深浅。她看向车厢两侧窗外,布帘都已拉上,只有动荡不安的光,忽明忽灭、时强时弱,随着火车奔驰的速度像闪电一样打击进来。她紧紧抓着椅背,维持身体的平衡,然后,她开始往前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