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研究小问题游宇明我一向对民谚保持着某种敏感，在我看来，一些民谚虽然难免以偏概全，却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说。比如针对某些官员操守的“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再比如最近非常流行的、描述当下决策怪状的“大会研究小问题，小会研究大问题”，谁敢说这样的民谚里没有对社会现实的真实揭示，我们不应该生出警醒之心？一篇小文章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在这里，我只想着重谈谈“大会研究小问题，小会研究大问题”这条民谚。无须讳言，现在“小会”（党委、政府主要领导的决策会）的权力是很大的，而“大会”（人大、政协以及普通民众参与的各种会议）的权力却有限得很。君不见，谁做一个市、一个县的党政主要领导；辖区发生重大事故，对负有领导责任的人问不问责；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定多高，退休金保持什么水准等等，都是“小会”决定的；我们的“大会”呢？管的是设立什么节、定哪种为市树哪种花为市花，对已经确定的等额领导人选表个决这样的事情。“小会”研究医疗、教育是坚持公益性还是实行产业化，城市是多建大广场、高尔夫球场还是多建廉租房、经济适用房之类的事情；“大会”决定是否制订《城市卫生管理条例》、《城市横幅、广告管理办法》等等相对比较虚的东西……一句话，真正起作用的权是在有资格参加“小会”的人手里，不那么重要的权才落到形形色色的“大会”上。“大会决定小问题，小会决定大问题”不是一种理想的政治生态。依现代民主理念，政府和各级官员手中的权力是民众授予的，既然主权在民，那么，在任何一个行政区域，大问题都应该由公众或公众代表组成的“大会”说了算，“小会”只负责执行。就算“小会”要决定什么问题，也必须事先得到“大会”的某种授权，否则，就是非法行使权力，其责任人一定会受到惩处。而在一种“大会决定小问题，小会决定大问题”的环境中，官员自居于“民之父母”、“社会精英”的位置，把自己给公众做的任何一点事都看作是施舍，企望公众感恩戴德甚至给予物质上的回报。他们干错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人，将造成的损失说成是“交学费”。他们随时可以自我授予某种权力，想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少数上级官员，谁也无法制约他们。腐败、社会不公、贫富悬殊、官民对立，几乎都与这种“大会决定小问题，小会决定大问题”的体制设计有关。21世纪是一个民主的世纪，在亚洲，甚至有开明君王主动放弃王权，让自己的国家走上民主之路。我总觉得一个国家体制科不科学，无需自己去宣传什么、张扬什么，只要看它是“大会决定大问题”，还是“小会决定大问题”就行了。民主不存在在哪里合适哪里不合适的问题，只是取决于我们的决心，取决于我们对国家、民族是否有一种长远的眼光，取决于那些对一个社会的走向有操纵权的人愿不愿意放弃一时的既得利益。这些事情解决了，民主就不再是一个争议话题，而只是一个实施路径的问题。以这个民族五千年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我相信“大会解决大问题，小会解决小问题”的日子肯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