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疾驰而过卷起漫天尘土，阳光透过尘雾有一种朦胧的美丽。路旁的阿花全然没欣赏到这美丽景象，她正拍打着落了一层土的衣裳，嘴上也没闲着：“你个王八羔子！神奇个屁！弄脏了老娘的新衣裳，小心出车祸！”显然她不高兴。阿呆飞快地跑到阿花身旁，一边拍着他身上的灰土一边说：“新鞋溅水、新衣落土，避灾，吉祥！吉祥！”“吉祥个屁！一头小牛犊换的新衣裳就让土给糟践了!”“不打紧、不打紧，拍掉土衣服还是新的。”阿呆的手一直在拍着阿花身上的土，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笑！笑！笑！把你的脏爪子拿开！”阿花甩开阿呆的手，瞅着在憨笑的老公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指着阿呆的鼻子道：“没用的东西！你长手干什么的？拍灰的？”阿呆搔了搔后脑勺笑嘻嘻地说：“好像是的。”“还会干什么？”“扛锄头。”“还有呢？”“牵牛。”“还有没有？”阿呆直视双目瞪圆腮帮鼓瑟的阿花理直气壮道：“抱你上炕！”“你个废物！窝囊玩意！没出息的东西！”话音未落，阿花的拳头已在阿呆的身上开了花，尤其是“废物”、“窝囊”、“没出息”三个词上花开的最绚丽。阿呆一面求饶一面闪躲，时不时还冒出几句：“你干嘛打我？干嘛打我？”阿花打累了，冲阿呆吼道：“人家有手你也有手，人家拍钱你拍灰！人家拿包你扛锄！人家开车你赶牛！你看看你个死德性哪样如人家。”“他们不抱老婆，我抱你，我疼你…”阿呆委屈的嘀咕。“你疼我?疼我就去城里给我挣钱，拿大把的票子给我花，哼！我今晚就回娘家，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回来找我，不然？”“不然怎样？”“不然你一辈子睡冷炕头吧！”阿花走了，她没有回头，她甚至不愿多看这个没用的男人一眼。阿呆望着渐渐远去的阿花，脸像一个揉碎的花卷，直勾勾的望着……似乎望到了那冰冷的炕头。十年过去了，阿花已不是从前婷婷玉立的阿花，一头秀发变的干枯毛躁，皱纹爬满了她的眼角，阳光给她皮肤镀了一层古铜色，她俨然成功转变为一个村妇。阿呆也不是从前呆头呆脑的青年。他去了城里，从一个搬砖推瓦的小工干起，二年他干到了施工队长，四年他当上了项目经理，五年他自己拉着队伍成了包工头，现在他已经成为城里数一数二的地产老板。据说城里有百分之四十的楼房是他盖的，百分之三十的路是他铺的。就连阿呆出生的那个山村通向城里的小路如今也被修成了柏油路，许多人都疑惑阿呆为何要为这条既无利又无商业价值的小路浪费钱财呢？阿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是条改变命运的路。”当然阿呆有一个响亮的称呼——呆总。阿花听说阿呆挣了钱当上了老板，但她始终坚信阿呆会回来找她，给她钞票花给她房子住，毕竟她是阿呆明媒正娶的老婆，可是十年过去了，阿呆竟连一封信都没给自己写过。阿花也知现在她已人老珠黄，岁月把她的信念榨的一丝不剩，她等不下去了，阿花决定去城里找阿呆。寻找阿呆比想象中容易，几乎城里人都晓得阿呆时常到富贵大酒店去和他的朋友们吃饭，阿花来到富贵大酒店，她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左顾右盼，酒店豪华的装饰装修没有吸引她的目光，她只想立刻找到阿呆，一桌比她30年吃喝所花费的钱都多的酒席前他看到了阿呆。一个西装革履的壮汉拦住了阿花，示意她不要向前走。阿花看到阿呆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旁那位如花似玉的女人，既年轻又漂亮，酒桌上她和阿呆眉来眼去，好不暧昧。阿花一边推着身边的壮汉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阿呆！阿呆！我是阿花！我是阿花啊！”由于阿花高昂的声调，加之重复几遍的效果使她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数十双神色不同的眼睛齐刷刷盯在阿花身上，好似真的发现了一朵花。坐在酒桌主宾的中年男子转向位于身旁的阿呆道：“呆总，这个女人是？”阿呆瞥了眼阿花平静地说：“我老婆。”“啊！”全场惊呼，众人随即交头接耳互相嘀咕起来。阿花燥红的脸露出了笑靥，但伴着阿呆泯过酒杯甩出一句：“以前的！”阿花笑不出了，似被晴天霹雳打入冰窖，令她手脚发冷。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已经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叉出了酒店。阿花蹲在石阶上放声哭着，不知哭了多久，抬头时见到一个女人，那个和阿呆眉来眼去地年轻漂亮女人。她手里捧着一只盒子，如花似玉的女人将盒子放到阿花面前，说：“这是他给你的。”说完渐渐消失在阿花的视野中。阿花凝噎着打开盒子，看见一张A4纸，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她眼泪上涌，纸下有个袋子，袋子里有件衣裳，那是十年前非常流行的几款之一……男人和女人就像人的两只手，男人是左手，女人是右手，它们是独立个体但又会紧紧握在一起。右手埋怨左手束缚它，但却没有想过它也缠绕着左手。两只手只有紧紧相扣，幸福的力量才会源源不断。闻泉2012-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