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俄羅斯民間文化中的不潔之力俄羅斯民族從古羅斯時期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悠久歷史，若想要更進一步瞭解俄羅斯民族的文化，研究其傳統風俗習慣，探討其民間信仰，有助於增加我們對其文化的認識。信仰是俄羅斯人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份，而羅斯受洗之前是信仰多神教，受洗之後信仰由拜占庭傳來的東正教，所以俄羅斯人的信仰和其他國家非常不同，相當地具有其民族特色。信仰既然在俄國人民生活中佔很重要的成份，也勢必會影響民間風俗的各個層面，也會成為民間故事創作的來源與基礎。在俄羅斯民間故事中，宗教信仰表現的方式有很多種，本論文是從鬼神信仰的層面出發，探討民間文化和童話之中的不潔之力，以下先從民間文化的部分開始研究。第一節俄羅斯的雙重信仰古斯拉夫人崇拜自然力，相信生活周遭的大自然是有生命的，他們信仰的重心和家庭、農耕、狩獵生活息息相關，而在當時並沒有一個統一的宗教信仰，從西元6到10世紀信仰的是多神教，之後在西元988年，基輔大公弗拉基米爾基於政治及文化優勢的考量，決定接受拜占庭的東正教為國教，此事被稱為「羅斯受洗」крещениеРуси，但俄羅斯人民並沒因此捨棄多神教的信仰，從此之後俄羅斯人民就過著進行多神教習俗並遵守基督教教義的雙重信仰生活。「雙重信仰」指的不是人對基督教信仰的動搖，也不單純是談論對兩個宗教信仰的忠誠，這裡主要談的是對宗教教義與規範的態度，雙重信仰也就是基督教與多神教兩個宗教信仰體系並存的現象，也就是一般人的行為遵守兩個不同的系統、規範，在不同情況下遵循兩種禮儀、習俗。在羅斯受洗之後，多神教並沒有被捨棄，俄羅斯人民用最傳統的方式將其保存於記憶中、生活中，羅斯受洗代表了一個舊時期的結束，新時期的開端，但多神教並沒有因此而馬上消失、衰弱，在人民不安的潛意識裡，還是繼續自己的秘密生活，就像歷史記載的地下組織一樣，進行雙重信仰，人民雖然接9受了新信仰，舊有的宗教觀仍然無法忘懷，因為長久以來他們就相信大自然存在著神秘力量，這種神秘力量和他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已經成為了習慣，雖然有了更為文明的基督教信仰，但是人民無法一時就改掉多神教的習俗，在人民的心中充滿了矛盾，人民憑藉基督教的祈禱和多神教的咒語以求願望的實現，在十字架的旁邊還配戴著施咒的樹根、蛇的皮或頭骨，來當作護身符。而對基督教信仰接受的程度有城鄉的差異，鄉下的人民雖然會去教堂受洗，但還繼續著原有古老多神教信仰生活，而在城市的貴族接受教會的規範，奉行基督教的教義，另一方面，卻無法忘記已在內心根深蒂固的多神教習俗。ВладимирСоловьёв是第一位談論西方雙重信仰的學者，他提到，基督教試著要把生活外在的改造和人內心的改造結合，但中世紀的西方並沒有達成這個目的，反而造成內在和外在生活的分離、不平衡。7В.Соловьёв對雙重信仰的解釋就是，人們內心信仰狀態的動搖、不穩定，反映於外在的生活，人們從多神教轉而接受東正教時，並不是完全地妥協，全面性地接受，而是有原則性的妥協，人們還是希望一切都照從前那樣進行，人們表面上接受並承認基督教的真理，內在則是保有多神教的習俗，為的就是生活能像從前一樣，不需要有太大的改變，雙重信仰反映了俄羅斯人民接受東正教的複雜過程，也就是В.Соловьёв認為外在（生活的安頓）與內在（人心）不可避免及必要的相互關係，「雙重信仰」就是人內心信仰不穩定的狀態，反映於外在生活的表現。8且他認為弗拉基米爾大公讓羅斯受洗就是民族的自我隔絕，是民族傳統的中斷或斷裂。9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人民並沒有完全拋棄傳統、完全拋棄多神教，由後述的學者觀點可證明。ГеоргийФлоровский認為俄羅斯文化史始於羅斯受洗，這並不意味多神教過去似乎沒有存在過，它曾經存在過，10而且長久地在人民的記憶中、生活習慣上保留著痕跡，人民的潛意識裡多神教仍持續著自己的隱密生活，這種信奉兩種宗教的生活，形成了兩種文化：「白晝文化」дневнаякультура和「黑夜文化」ночнаякультура，能反映出雙重信仰，11「白晝文化」指的是心靈和智慧有關的文化，也就是基督教文化，長時期成為讀書人和有文化人的財富，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發展過程的階段。在社會下層發展著第二種文化，也就是「黑夜文化」，指的是包含夢想及幻想層面的文化，混7СтепановЮ.С.Константы:Словарьрусскойкультуры.М.:АкадемическийПроект,с.604.8Тамже,с.605.9格奧爾基‧弗洛羅夫斯基著，吳安迪等譯，《俄羅斯宗教哲學之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頁9。10同上。11СтепановЮ.С.Константы:Слова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