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2期形容词与否定副词“不”组合的语义、句法制约李敏一、形容词肯定否定形式的不对称现代汉语的形容词,一般可受“不”修饰,既可以和“不”直接组合,如:高——不高,漂亮——不漂亮。但也有相当一批形容词不能与“不”组合,如酷热——3不酷热,天弧?3不天然,无情——3不无情。这种现象被称为“形容词肯定式否定式的不对称。①”对于这种现象,有些学者曾做过解释。有的学者认为,根据能不能用“有点儿、最”很、三个程度词分别加以修饰的标准,把形容词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用这些程度词分别加以修饰的叫“非定量形容词”它们都可以用,“不”;一类是不能用这些程度词分别加以修饰的叫否定“定量②有的学者则持反对意见,认为有些形容词虽然不能用程度副形容词”它们不能用,“不”否定。词修饰,但却能受“不”,如:不假——有点儿假,3很假,3最假,并提出肯定性形容词与非否定肯定性形容词的主要区别在句法功能上,即能否充当谓语,“能充当谓语或谓语中心语的形容词是非肯定性形容词,能受‘不(没)’否定,而不能充当谓语的形容词是肯定性形容词,不能受③(没)’‘不否定。”可见,对形容词肯、否定形式的不对称现象,人们的认识并不一致。在后一种观点对前一种观点提出质疑的同时,我们也不难发现后一观点的不足,如“有力”“油绿”可以充当谓语,“青蛙33的后腿比前肢有力。”“麦苗油绿。但它们却不能受”“不”否定(不有力,不油绿)。我们注意到,除了静态地看,有些形容词可以自由地用于肯定和否定两种结构中,有些形容词则只能用于肯定或否定结构中,还可以把形容词放在一定的句法格式或语用环境中动态地看,有的形容词在有些条件下可以和“不”,有些条件下则不能,如组合“贵”“不贵”都可以说,但能说“贵东西”却不能直接说,“不贵东西”又如;“快”“不快”都可以说,但我们说“稍微快一点儿”而不说,“稍微不快一点儿”可见形容词与。“不”的组合是一种比较复杂的语言现象,它可能受语义、句法、语用等多因素的制约。本文试图对现代汉语形容词与“不”直接组合时在语义和句法两方面的选择性及制约条件进行一些考察。二、形容词与“不”组合的语义制约形容词与否定词之间的组合,有时受语言习惯的制约,一些形容词多用于否定式或只用于(1982),第5期。①许德楠:《怎样处理若干形容词肯定式、否定式的不对称》辞书研究》,《(1991),第3期。②石毓智:《现代汉语的肯定性形容性》中国语言》,《(1992),第3期。③陈月明:《肯定性形容词与非肯定性形容词的区别》中国语言》,《—137—否定式,如“不雅观”、“不景气”这可以从我们的语感中明显地感觉到,有些在,《现代汉语词典》中也有注明。但形容词与否定词能否组合更大程度取决于各类形容词共同的语义特征,因为词的语义的特征即反映着一类词和一类客观事物之间的关系,也反映着一类词和别一类词在语义上的搭配关系。同时,词语的意义又总是同词语的外部形式(包括语音形式和一定的构造形式)结合着,以它们为载体和表现自己的物质形式。我们从形容词的语义特征及构成形式入手,①对大量的形容词进行了考察”发现明显不能与“不”组合的形容词主要有以下几类:2.1以“不”等为语素构成的形容词,本身含有否定意义。如:“非”不安不祥不便不利不妙不平不同非分非法非凡“泰然”形容心情安定的样子,这种情状都是从正面来描写的,所以一般不受“不”的直接否定。2.4叠音形式构成的形容词,本身带有一定的描摹性,如:绵绵苍苍袅袅滔滔纷纷轰轰烈烈兢兢业业影影绰绰浑浑噩噩赫赫楚楚耿耿匆匆凛凛纷纷扬扬袅袅婷婷郁郁葱葱婆婆妈妈这类词本身是一个凝固的整体,不是形容词的扩展形式,而是叠音形式的形容词,不能缩为“绵”“轰烈”它们虽然在构词方式上与2.3不同,但在语义特征上与2.3基本相同,是对某等。种情状的正面描摹,如:“滔滔”形容大水滚滚,“浑浑噩噩”形容混沌无知的样子。上面描摹的形(1991)湖南出版社;国家汉办编:《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①主要参考郑怀德、孟庆海:《形容词用法词典》(1992)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现代汉语词典》(1886)商务印书馆;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1984)商务印书馆;安汝磐:(1989)书目文献出版社;张庆云、(1986)齐鲁书社。《汉语形容词选解》张志毅《汉语反义词词典》(1986)齐鲁书社。②张庆云、张志毅:《汉语反义词词典》不是不宜不适不幸不良了不起了不得不得了不得已由于否定词之间有互相排斥性,两个否定成分不能连用(3不不安,3不非分),所以这类形容词不能与否定词“不”组合。而且这类词一般都有相应的反义词,如:不祥——吉祥,不端——端正,非法——合法,非凡——平凡。2.2两个语素之间具有限定关系,词语本身具有程度、状态意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