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史研究2003年第4期夏商手工业者的身份与地位蔡锋(中华女子学院学报编辑部100101)内容提要:夏代的手工业生产工匠身份以自由人为主要组成部分,而在王室及贵族作坊中也有少部分的奴隶。作为自由人的工匠在社会中因其职业的重要,受到王室和贵族的尊敬。殷代手工业生产中有一部分奴隶,但人数不是很多,其地位低下,境遇悲惨;文献记载与甲骨卜辞中的/百工0、/多工0可能是大中贵族作坊与村社民间专业作坊中的自由手工业生产者;/我工0、/宗工0是王室作坊的工匠,其地位比较高。关键词:夏商时期手工业生产者身份与地位奴隶自由民尽管夏代缺乏文献资料,但从考古发掘的资料看来,夏代的手工业生产继续得到了发展,在夏王朝盘踞的中心地带)))中原地区,手工业基本上与农业分离,而且在手工业内部,铸铜、制陶、玉石器制作、骨角器制作乃至木器加工都已出现专业分工,手工业生产开始出现了行业性的结构和与此相适应的物品交换。继夏代之后的奴隶制王朝为商朝,在商朝统治时期,中原、长江流域的手工业生产开始兴旺发达,手工业产品种类繁多,生产领域的分工进一步扩大,因而在卜辞中可见到/百工0的记载。以青铜铸造业为龙头的手工业生产的快速发展,更促进其他手工业部门的技艺革新和分工的细化。夏商时代有如此发达、分工如此之细的王室与贵族控制的手工业,也有一定规模的民间手工业,这些都是手工业生产者劳动的结果。他们以自己的智慧创造了殷代的青铜文明,其中许多精美的手工业品,在当时乃至后代都是瑰丽奇伟的珍宝。但他们当时的身份与地位如何,处于什么样的生产、生活环境下,的确是值得研究的一个课题,它对探讨夏商时期手工业的所有制问题、技艺发展和创新问题都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一、夏代手工业生产者的身份与地位夏代的手工业生产刚从氏族制下转化而来,尽管社会性质已变,但手工业生产者的地位与身份还一时不可能改变很快。尤其是从原始社会末期开始,氏族的血缘纽带刚被打破,以地缘为基础的村社组织广泛存在于夏商周三代社会中。原来氏族的议事会已变为村社的管理机关,而村社的首领已蜕变为专制君主的臣僚、下级官吏。尽管如此,村社成员并没有失去其自由人的身份。即使是农业劳动者,也都有自己的生产、生活资料。至于手工业者,也是以整族或整个村社的形式在为专制国家服务。如夏代车正奚仲,它管理的部族在夏代已经成为一个村社,而不是原始社会时期完整意义的部族,它的部族已被专制制度所束缚。它原有的手工业生产资料。以及可能占有的土地已被最高的所有者夏王室所掠取,每一个单独的村社的成员即手工业者,他也/事实上已经失去了财产0,那些原为大家所共有的生产资料,这时已不过是夏王室通过他/所属的公社而分配给他的0/间接的财产0罢了¹。夏王室既然已经从从事手工¹马克思:5资本主义生产以前各形态6,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5)6页。#86#业生产的村社那里攫取了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它也就同时取得了向继续使用这些生产资料手工业村社榨取部分劳动成果即手工业品的权利。这些村社正是在/贡赋0和/为王室服役0等名目下把自己的一部分或大部剩余劳动无偿地贡献给夏王室的。5尚书#禹贡6中所记载的丰富的各地手工业产品,正是通过这样的形式从各地手工业村社中获取的¹。马克思说:/公社一部分剩余劳动属于这最终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最高集体,而这种剩余劳动在贡赋等等的形式中表现出来,也在集体的劳动形式中表现出来。0º没有任何资料表明夏代已经有发达的工商业与海外贸易,其手工业品是由贡赋形式交纳上来的,其种类与数量完全可以满足还不很奢侈的夏王室及贵族。并不是像郭沫若先生所说的:/成批的奴隶在从事生产0,/奴隶劳动逐渐成为社会生产的主要支柱0»。这在古代中国及其古代东方都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形。有的学者研究认为,在古代东方社会中,/在王室、寺庙、权贵们的手工业作坊中,可能使用着较多的奴隶,但即使在这里,主要的劳动也仍然是由被征召服役的村社成员担任的。广大的个体手工业者,多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他们当也无力使用奴隶。¼0尽管夏王朝的手工业生产不尽与古代东方社会相同,但手工业生产中奴隶劳动没有占主要的形式则是肯定的。在考古发掘的龙山文化晚期的手工业者的墓葬中,随葬品有的多达百件,其中包括各种陶器、石器、玉器、象牙雕刻等珍贵手工业品,有的只有几件陶器、石器。而随葬品多的,往往都有手工业生产工具½。这就表明,他们生前往往就是手工业生产者。这些手工业生产者所处的经济地位从墓葬之中就可看出,比一般的氏族成员优越。经济地位的优越,必然使他们在政治上居于优越的地位。这一地位直到夏代,仍在保持着。亦如5考工记6所言:/夏后氏上匠0。其条下注谓:/禹治洪水,民降丘宅土,卑宫室,尽力乎沟恤,而尊匠。05广雅#释